底舱之内,空气闷浊。
清漆味、新刨木板的香气和水的腥气混杂在一起,融聚成一股发酵般的特殊味道。
阿遥自打被扔进来就没再动过,此刻正侧躺在狭窄的小板床上,像一具被随意摆放在那里的偶人。
舱内黑森森地,没有灯光,她眼睁睁地望着这黑暗,有一种悬浮于夜空之上的错觉,仿佛目光能无限穿远,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很快就从这错觉中脱出来,因为有一种硌痛在漫延着,好像睡觉时身下压了根锄头把,她知道那不是锄头把,而是自己的右胳膊——此刻它正钝钝地发麻,倒好像真的在木质化。耷下来半悬在板床外的左臂则把肩关节扯开了些缝隙,里面微微地、持续地抻痛着,似乎连接处的筋被拉长、抻细了,欲断还连,若即若离,大腿和胯关节的连接处也是如此。
每一次船体微微的摇晃都会把身体带动,使得这几处地方的痛感忽高忽低,如微波绵绵伏起,形成一种既不过于强烈,又十分难以忍受的奇刑。
然而这摇晃,却又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的,就像去往恒山的那架马车。
一年了。
那时春桃执鞭在前辕,常大哥抱着大小姐盘膝坐在自己对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