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弟子一通表衷肠述忠心,她微微颔首示意,心底却泛起淡淡疲乏惘然。她平日里习惯了言大局为重的敞亮话,尾随者便也学会了道誓死追随的奉承言,一来二去,周而复始,早便将一通真心抹尽,座上人和阶下客皆是浑浑噩噩身不由己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舞袖弄姿。如此遮掩疏离,逢场作戏,竟是在这尔虞我诈的算计中再不见一颗真心。
手拂鹤望兰垂坠的三尺翠叶,蛾眉舒展间不动声色将忽隐忽现的黯然恍惚一并抹了个干净,她仍旧端庄轻盈地迈着步子,皓白衣袂随风蹁跹缠绻上下翻飞,衣摆轻灵摇曳在泥泞三寸之上,却始终不染纤尘。马车早早地停靠在了路边,车夫恭敬地微微俯身静候着,将供人上轿的小梯铺置得规矩。她正欲拾阶而上,不料被一道瘦削人影阻了去路。是她那亲传弟子余肆,此时一身白袍尽染血污,瞧着有些狼狈,但那淡漠沉静的眉眼依旧不见起伏,连作揖时的背脊都是挺直地伏下去的。他用没有感情的声线报备着一路情况,宋清鹤只是听着,玉指微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腰间那柄銮鹤骨,眉眼微沉瞧不出喜怒。待他话尽了,她才垂眼扫过他的发顶,眼波若有似无地在他身上绕了一圈,下颔微抬示意自己知晓后,便再没了下文。
待静默了一会儿,遣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