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了病,卧床大半年躺没了半条命。我捏个诀将那个痩奄奄皮包骨的丫头魂魄取来封在了六合塔里。这样一来,他每天便不得不巴巴地跟着我。
我这个人很讲道理。他自己愿意跟着我,叨叨叨跟我说他与那姑娘的情事,我就由得他说,一点也不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有时候他说得累了,垂头丧气地跟在我后头不说话,我就特意停下来,让他歇一会儿。
有时候,我在酒肆里喝酒,他会突然把酒壶夺过去,要我在众人面前难堪。我耳朵里净是他啰哩巴嗦絮絮叨叨,胃里头拧巴巴的,就不禁会想起我的姑姑来。听我爹说,我这不喝口老酒胃里就瞎折腾的毛病,跟他的姐姐——老妖婆九里如出一辙。这个时候我总会想,不知道当年姑姑馋虫起来时,我那仙气腾腾的姑父会不会也在一旁絮絮叨叨。倘若那老仙儿絮絮叨叨惹我姑姑不高兴了,我那九里姑姑可打不过他。想到这里,我总免不了得意。起码眼前这个黑黢黢的凡人,但凡我动动小手指头,他就只有双手捧着酒壶给我送到嘴边来的份儿。
不过,我从来没在他身上动过一点手脚。
往大了说,唯一的那一回是动在我自己身上的。那一回,我们在高崖顶上,云气缭绕,雾气腾腾的劲儿还真跟仙山圣地没啥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