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起夜,为疯长的蚕儿添加桑叶。于是整个晚上,屋宅内都是蚕吃桑叶的沙沙声,宛如和风细雨……母亲总不让三个儿子做这活,嫌他们笨手笨脚,伺候不好春蚕,其实黑夫知道,那是心疼他们。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可惜孟子终究太理想,生丝和织出来的帛布,穷人可不舍得自己穿,宁可拿去集市卖掉,甚至直接作为钱用,换取更加实用的农具、盐巴。在黑夫的记忆里,母亲也五十多岁了,这辈子不知道织出了多少匹布,身上却从未穿过丝帛。
到了夏天,这小片桑树又成了弟弟惊,还有那一对侄儿侄女的的天下,他会一天带着两个小屁孩来转悠三四次,把所有枝头地上的桑葚都捡走,可不能便宜了斑鸠和邻居。红得发紫的葚子酸甜可口,是里民们难得的零食,若遇上荒年,甚至是一家人充饥的指望。
绕过光秃秃的桑树,来到院墙外,却见这墙越六七尺高,露着和有稻草的黄泥在外,没涂墙灰。木门低矮,也不知多少年没整修过,风吹雨打,崩裂出不少细缝,漆也掉了大半,于是黑一块、白一块,成了一张大花脸,看上去很不体面。
“我不是让伯兄拿着钱回来后,修整修整院墙门扉么?”
黑夫又皱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