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只能关门,老郑以及一大批和老郑一样,兢兢业业干了数年数十年的员工,一夜之间“下岗”了。
——这是个新事物,也是个新开始。
随后的半年多时间里,老郑他们越来越习惯了这个词,“下岗”!因为鹰都市接连又有不少企业职工进入这个行列。棉麻厂、纺织厂、粮店……从商业到工业,从市里到县里,无数让人引以为豪的国有企业忽然间消失了,快的让人无法接受,跟做梦似的!
——但人们最终痛苦地发现:哪是做梦,自己就是真的无班可上了。很彻底、很干脆,一点念想都没留……
老郑领完了补助金,一路黑着脸回到家。老伴儿在科汇商场做营业员,也知道食品公司的事。儿子正上初中,住校。家里平时就他们两口子。
晚上老伴儿做好饭,老郑躺在床上没出来。老伴儿走进里屋,看老郑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躺着,直直地瞪着俩眼。
“你没睡啊!”
“睡了。睡了好几觉了,但眼合不上!想做个梦都不成……”
“想做啥梦?”
“做个忘掉的梦!——把过去几十年,把科汇、鹰天……都忘掉……可是怎么也忘不掉!”老郑有些混浊的眼里滚出两颗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