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是夜里回来的,他的头发又长又乱又脏,一撮一撮地粘着,把他的脸都给遮住了。他的衣服根本就看不清颜色,一边的衣兜被扯开着。整个衣服裤子脏得就跟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两只鞋露着四个脚趾头。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他胆胆怯怯,小小心心地进到屋里,看着我妈。我妈把他看了好久,说你怎么弄成了这种样子。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流着泪。我妈赶忙给他做饭,烧洗澡水。
因为他的头发和衣服里有很多虱子,还有跳蚤,他的身上满是一片片的红疙瘩和抓痕。洗完澡,我妈把他身上里里外外的衣服脱下来一卷,放在了炉灶里一把火给烧了。第二天又带他把头发剔了个净光,然后就让继父带着他去造反派那里。还好,造反派还真是饶过了他,没有对他进行审讯和殴打,只是让他老实交待和深刻反省。但是他上高中的资格被剥夺了,只得初中毕业,离开了学校。在我爸出工伤之后,西安车站承诺要让我们三个孩子长大后都要回到西安车站上班,可是,因为正处在文革时期,各单位基本上都不招工进人,所以,我哥只得在当地的粮店当了一名工人。
当时,有位女孩喜欢上了我哥。这位女孩和我哥是同学,人长得文文静静,清清秀秀,亭亭玉立,是我们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