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纳粹在行刑时的自我催眠:他们将大屠杀彻底变成了一种机械化、重复性的流水线工作。每个人都会告诉自己,我只是开歼灭机的人,我只是开坦克的人,我只是打开毒气室开关的人。我只是在执行命令。作恶的是机器,那么,我就不是凶手。
生和死,她从未真正感受到它们的重量。
直到现在。
直到她看着池晏的眼睛。
突然之间,她耳边又回响起哥哥的声音。
某一天,他回到家里对她说:“跟了池先生这么多年,我还从来不敢看他的眼睛。”
而自己当时嗤之以鼻:“有什么不敢看的?他又不是美杜莎,看一眼就会变成石头。”
但是这一刻,真正看到那双狭长的眼,毫无感情、也毫无温度的眼神,她终于明白了哥哥在说些什么,又在怕些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拥有的目光。
漆黑的、垂直的瞳孔,周围一圈银白的边缘,像渐渐被吞噬的光线。
致命的黑曼巴蛇,慢慢地对她张开了乌黑的口腔。胀平长窄的颈部,发出嘶嘶的声响。
她突然觉得很冷,冷得牙齿都要打战。每一寸关节都被冻结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晏,再一次地朝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