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师,本以为可以安稳渡日,谁知三个月不到,便听闻鞑子攻破了浙西诸州,直逼独松关,官家圣人先后上了船,接着便是各个官府、豪门大户,整个京师人心惶惶,等到家母发觉不对想要出城时,已经乱作了一团,与族人尽皆失散,只能混在逃难的队伍中向南去走,这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只记得第二个月,母亲就病倒了,我万般求告,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盘缠,发遣下人,一路磕磕碰碰,好容易强撑着挨到广东路,离德祐府还有半日的路程,母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时候,当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
管道升的声音细细柔柔,听得赵孟頫心惊肉跳,手上不自觉地捏成了拳。
“是他们救了你?”
“是谢家的芸姐儿救了我,我随她到了琼州,在那里上学堂,习数理,毕业后她准我从军,就是为了随军北上。”
虽然管道升没有说北上干什么,他又岂能不知,赵孟頫的爹娘死得很早,家中没什么人口,因此没有经历数年前的那场劫难,可淮东最多的就是逃难而来的百姓,他是楚州的司户参军,经手过无数起那样的人家,内中情形如何?绝不是她轻描淡写的那个样子,心里又是疼又是愧。
“那你如今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