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忐忑紧张反而渐渐消去,不待石勒再开言,他已经从地上缓缓立起,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了身畔石朗亲信悍卒,转而才又直迎向石勒那慑人的目光,语调干涩道:“入夏以来,国事多有艰难,臣等实在不忍见主上抱病忧劳,终日无闲。此心至诚,盼主上能荣养高阁,静享天年。太子少壮,早已足当国任,群贤共事,王业必有大兴!”
“朕没有看错你,没有看错!如今你是自承了罢?”
石勒听到这话,心情已是怒极,嘴中则泄出压抑到了极点的冷笑,他剑指着程遐,徐徐后退,一直退到尊座前,神 态间多有不屑:“天命自有尽时,王者性命,尔曹也配加害!”
程遐闻言后,脸色已是急剧变幻,长年以来所积愤懑几乎要喷涌而出,两眼更是怒望着石勒,殊无敬意:“臣等自是庸劣,难与明君对策。然则主上近年来每多昏聩,亦是旧态不复,耻于臣等庸劣论事,但若无劣徒尺寸积功,主上胡伧之属,何至于稳居中国之主!”
口中说着,他已经阔行上前,示意兵卒寻酒冲泡他所携来严穆所调配的毒散,亲手推至案前:“以下凌上,大逆不道。臣虽厉念,但仍为国,不敢残虐恩主,请主上饮胜此杯,自入玄境妙趣,远于喧扰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