捭阖、翻云覆雨,对定居点内的一介平民而言,其实也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日复一日的生活,渐渐老去,直到掉到时间列车外,这结局简直一望可知。
区别只在于,生活,究竟是更惬意、还是更困苦,下车,究竟是几十年后,还是下一个瞬间,凡此种种的多寡、早晚之区别,细细想来,真的很重要吗,惬意生活、拖延下车,就是人生的全部价值,值得去毕生追求吗。
平日里浑浑噩噩,碌碌庸庸,旧时代的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未曾片刻思考的问题,在今天这时代,却是所有幸存者都咀嚼过不知多少次的苦涩。
愤懑,彷徨,忧伤,还是绝望,方然觉得都不是。
他只觉得,定居点内的民众,现在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种麻木。
这种麻木不仁,也并无任何可指摘之处。
旧时代的一系列生物情绪实验都表明,当动物面临极其抵触、却又无力改变的事态时,往往便会大脑宕机,变得麻木无措,实验室里的老鼠面对随机给出食物/电击的测试装置,最终精神崩溃而拒绝进食,这其实是某种形式的自我保护。
今天的民众,十年来的不知不觉间,也一样在滑向无力且无欲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