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深夜,我都会醒来数次,轻手轻脚地走到“蝈蝈”的床前,将耳朵贴近爱人的鼻孔,聆听他或深或浅的呼吸。啊!他还活着,我满心喜悦又无尽伤感。我怕自己睡去,怕自己睡去时,我的爱人悄然离去永不复返;我怕自己睡不好,明天太阳升起,我不能勤劳、快乐、漂亮地陪伴我的爱人。
天光破晓,东方既白,我准时醒来,不用闹钟,不用叫醒。我是“蝈蝈”的“特护”,我是“蝈蝈”的妻子,他们在“蝈蝈”的病房里专门给我加了一张床。这样一来,小小的,带卫生间的病房,一如宾馆的“标准间”,我和“蝈蝈”朝夕相处。我轻手轻脚地洗漱,我不化妆,日日素面;我不出门,我说的是医院的大门——每隔一天,谢晓兰会带着阿香来探望“蝈蝈”,会给“蝈蝈”带来鸡汤,带来多种食材混合熬制的“营养粥”——谢晓兰不止一次,轻抚我的肩膀,饱含深情地让我“回家”。她说的“家”,当然是她和“蝈蝈”在公安小区的家,她劝我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她说,“蝈蝈”恢复得不错,一夜无人陪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说:“谢谢……妈妈……”
“妈妈”一出口,谢晓兰急急忙忙地“哎”一声,眼圈一红,依然轻抚我的肩膀,她说:“还是叫……阿姨吧……